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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 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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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鄭爺爺,我有信心。”

寧七平著語氣,“您還有啥想法嗎?”

“這得不少錢呢。”

鄭隊長道出重點,:“三寶呀,你要做這麽多事,錢都投進服裝廠裏了,都沒盈利呢,這拿啥錢再去種人參呀。”

“我能貸款。”

寧七拿出林冰心開出的介紹信,“鄭爺爺,我會用刺玫果項目的款項先做人參種植,啟動資金是不用愁的……而且,您剛也聽林大姨說了,這人參的市場特別好,幾乎穩賺。”

“……”

鄭隊長拿過介紹信看了半天,轉回頭居然對她出口,“三寶,爺爺是真想把你腦袋開瓢呀!”

“哈?”

寧七睜大眼,這麽血腥?

“你這孩子腦瓜是真能轉呀!!”

鄭隊長恨不能拍大腿,“裏面都裝啥啦!”

“……”

嗨!

窮者生智!

還不是沒錢逼得。

“三寶,你的意思爺爺完全懂了……”

鄭隊長醞釀下,“咱一件件來,要不我亂,先說人參種植的事兒,你是想,拉著大家一起幹,拿錢在你那認養人參,回頭等人參賣出去,你抽百分之三十的種植成本,如果不想在你那認養,就自己去幹,你給提供貨源電話號碼,自己去聯系……”

“對!”

總覺得很到位。

“人參自己種植難度很大呀,光種籽每畝地就要五百塊……”

老鄭念叨著,“如果在你那認養,就是一棵十元錢,十棵起認,也就是一百元打底……”

“沒錯,鄭爺爺,其實我先前想的是給大家分紅,一百元起投,六年後我人參盈利,我給大家翻倍分紅,但是這個東西概念有些模糊,如果跟鄉親們普及下去,難度有些大,可能很多鄉親們到時候就算在我這入紅了,都不確定自己六年後能分多少錢。”

寧七實話實說,“再者,我人參種植不比別的項目,這個利潤雖然很大,誰也都知道人參值錢,可時間線太長,如果我要您把積蓄扔到一個項目中滾六年,您可能心裏也得犯合計……”

“對對對。”

老鄭連連的點頭,滿眼的都是你繼續,繼續——

“但認養人參,賬就很簡單,我做的是高品質人參,每一棵最少賣一百塊,您今天在我這投十元錢養一棵,可以隨時隨地去盯著它,等到六年後,我賣了它,賣價會直接公開,假設我一棵賣了一百塊,您認養十棵人參,那就是賣一千塊,我收三成種植本錢,到您手多少錢?”

“……”

老鄭眉頭一抽,“七,七百塊?”

“那您認養時花了多少錢?”

“一,一百?!!”

“所以呢?”

寧七音兒一低,就跟給鄭隊長講鬼故事似的,“您盯六年,輕輕松松就凈賺了六百塊呀。”

“!!!”

老鄭雙眼瞪的溜圓,“這就六百塊了了?”

“是呀,您純掙六百。”

寧七淡笑,:“如果我跟您說分紅,到時候還得算總盈利潤,然後按比例給您,可能到時候您還得合計下這賬目明不明朗,但現在您只要認養一棵人參,這棵參日後收益了,拿出我的三成後,收入就是您的,我這三成,就是代培費用!”

其實如果她是村民,她會覺得分紅能給自己帶來最大的收益!

好比入股,年年不都得給股東分紅?

認養人參,瞅著是來錢快,也就一錘子買賣!

但正如喬凜所說,分紅的模式除非眼光極其長遠,對她極其信任,她洗腦極其成功,人家才或許能願意把錢從兜裏拿出來。

畢竟是六年,不是六個月,六天,誰都不敢冒那個險!

況且她自己也說不清,最後究竟能給分多少錢?

收益模糊的時候,誘惑就小了,誰願意跟她幹?

她是有啟動資金,可後續還要很多錢,她需要錢,也需要有人跟她一起幹!

認養人參就不同了!

參就擺在那裏,認養人可以見證它一點點的長大,這個過程是很微妙,很有帶入感的!

只要這棵參鮮活,認養人就會大致算出自己所得,期待感加大了,會省了寧七很多口水跟心力。

最後!

喬凜也是為她著想。

一但項目賠了,遇到那不講道理的,她也不至於背上一些啥罪名。

再者,這方案對村民來講是一錘子買賣,作為商人,卻能借此起步,實現利益最大化。

從哪方面看,她都不虧。

寧七真心覺得,喬凜雞賊!

純人精!

“要認養的人參死了呢?”

老鄭問完又找補道,“爺爺不是說喪氣話哈,就是一但那啥了,認養的那棵出事了,那是不是這錢就……”

“算我的。”

寧七打消他顧慮,“認養人參呀,不是指您固定認養的哪棵,畢竟我一畝地種四千棵人參呢,中途若遇到病死的,都跟鄉親們認養的無關,算我自己的,等到賣人參那天,凡是村民認養的人參,都按最高出貨價給算,我三成,村民七成。”

“哎呀。”

老鄭不敢相信的,“這風險全你擔著啦。”

“當然得我擔著了!”

寧七笑著,“鄭爺爺,凡是生意,就有風險,退一萬步講,如果這項目全賠了,大家認養的人參錢,我也會連本帶利,按照儲蓄所六年的最高利息算給大家,不會讓大家這錢打水漂的!”

農村人攢點錢不容易,她讓大家跟幹,一來是需要資金,二來,也是真切的想改善大家的環境。

她來這裏一遭,遇事不能置身事外,既然是先知,就給它運用個徹底!

世人慌慌張張,不過圖碎銀幾兩,偏偏這碎銀幾兩,能解世間萬種慌張啊。

老鄭氣息深沈……

她當時還真有丟丟怕鄭隊長不支持自己,畢竟她底兒太空!

說好聽她是志向遠大,心系於民!

說難聽點是不是擱這吹牛比呢?!

又喝假酒啦。

“三寶,爺爺全權支持你!”

一句話!

寧七眼淚差點出來!

老鄭深吸口氣,“三寶,人無遠慮,必有近憂呀,你既然能想的那麽長遠,爺爺絕對相信你能做好,就按你說得來,回頭你定個時間,爺爺給你主持個全村動員大會,願意在你這認養人參的,就認養,想自己幹的,就去種,一切全憑自願!”

對嘛!

語落,鄭隊長又神叨叨的彎腰湊她眼前,“三寶,爺爺很看好這人參前景,我以玉林的名義,在你這先認養一百棵,你麗梅奶奶給玉林攢了一千塊娶媳婦兒的錢,我投了!”

“……”

寧七怔的,“鄭爺爺,您這事兒,不回去跟麗梅奶奶商量下?”

老婆本呀!

太給面兒了吧!

“這事兒我就能定,你麗梅奶奶肯定支持我,這是大好事兒呀,反正玉林也得六七年後才能考慮這個問題,這錢攢著也沒多少利息,拿出來,咱得響應號召,搞經濟建設呀!”

鄭隊長說的痛快,轉臉又吭哧著,“那個三寶……你約摸一下,爺爺這一千塊,能收益多少?”

“按最低一百元一棵給您算,您一百棵,那就是一萬塊,到您手是七千塊。”

寧七道,“去除本金,玉林哥六年後,會得六千塊純利潤,不過鄭爺爺,這只是最保守的算法,現在鮮參您知道,賣三四百一棵都很正常的……”

“我再加一百棵!!”

老鄭急了,“我把天林娶媳婦兒的錢也拿出來!!”

沖動了!

控制不住!

“哎別,鄭爺爺,天林大哥快要結婚了呀。”

寧七笑了,“您這筆錢還是留著給他結婚用吧,畢竟得六年呢,一但天林大哥有個急事兒呢。”

安撫住老鄭,她繼續道,“鄭爺爺,回頭等我人參種植園搞起來,可以讓玉林哥過來上班,我這正好還需要人手,工資上您放心,我絕對不會虧了他。”

省的鄭爺爺還總愁小兒子的出路,一舉兩得嘛!

老鄭還能說啥了,高興又感動!

小姑娘瞅著不大點兒,楞能把事兒全擺弄的明明白白!

不服不行。

人參談完了,鄭隊長便讓她選刺玫果用地,事得一樁樁辦嘛!

對這個項目,他不太感冒,雖然聽了三寶說啥二次加工,原料供給,但總歸覺得覆雜。

不是他能掌握的範疇了!

當然,這個項目寧七也沒打算讓誰參與,線太長,她得慢慢做。

目前的重心還是放在服裝加工廠和人參種植園。

老鄭不差事兒,既然有科改委的介紹信,他肯定配合,“三寶,就把村東頭的五畝地劃給你吧!”

寧七卻拒絕了。

“那五畝地可厚了!”

老鄭以為她嫌地不好,忙說,“你放心種,保證你這果樹……”

“鄭爺爺,不用給我好莊稼地的。”

寧七看他疑惑,耐心道,“刺玫果不挑地,它耐瘠薄,砂質土就好養活,如果您同意,就把咱村西頭後山的荒地給我種……”

“你要那塊地?”

鄭隊長驚的,那可是他的大難題呀!

“那地兒正好適合刺玫果的生長環境。”

寧七笑了笑,”鄭爺爺,您放心,我不會一直白用地的,回頭等我刺玫果盈利了,我會把那塊地買下來,做成刺玫果的生態養殖中心。”

“哎呦餵!”

鄭隊長激動地,“你要用那塊地還需要啥介紹信呀,直接去種就行,那地土質不好,十多畝就在那荒著,我一直上火呀,你要是能用它幹點事兒,可是把我心病祛了,三寶呀,爺爺謝謝你啦!”

“鄭爺爺,是我要謝謝您。”

打從她研究上刺玫果,就想到那兒了。

五畝地根本不夠種,也沒必要浪費好資源。

正好後山的地兒空著,十多畝呀,還符合刺玫果的生長條件,有這天賜的良機,她豈能不用力的抓住?!

雖說沒有介紹信也可以給她白種,但有了介紹信,不就杜絕了一些隱患了嘛!

談話結果十分喜人。

一老一少都很滿意。

事情至此。

全部搞定。

……

寧七抽回神。

人家創業可能就幹一件事,她直接扛起三件。

鈞乃小去大來,樵則任重道遠吶。

‘嘀嘀~嘀嘀~!’

祖孫倆正聊著,背身傳出車笛聲響——

寧七回頭,見一輛面包車由遠及近的開來,像認識她們,鳴笛示意。

猛一眼她還以為是志國的車,但這面包明顯要破舊很多,車牌也對不上。

直到看清駕駛室的司機,寧七樂了,“胡大叔!”

“三寶,馮大姨!”

胡慶山開車到二人身邊停穩,“你們這是去哪了?!”

“去鎮上辦點事。”

寧七回著,“胡大叔,您這是……”

“我正好要去你家呢!”

胡慶山招呼著祖孫倆上車,“真是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呀,上車,一起走!”

這緣分!

寧七和馮玉珍寒暄了幾句就拉開後車門,擡眼,小人兒卻怔住了。

後面的車座上還有個十八九歲的姑娘,梳著兩條當代特色的麻花辮。

五官雖然普通,但眉眼溫和,看上去就是性格好的女孩子。

此刻,女孩正沖她笑著,“你好小妹妹。”

寧七有些恍惚,記憶中那張布滿風霜的臉和眼前的年輕面孔不自覺地重合~

耳畔回蕩的,都是那一聲聲小七……

“三寶呀,這就是我女兒秋月!”

胡慶山回頭介紹著,“她一直催我要來見你,正好我今天下午沒事兒,就帶她過來了,你們快上車,路上聊!”

“哦,胡大……秋月姐好。”

寧七壓著胸腔的酸澀,上車同她打了聲招呼。

胡秋月笑容明媚,在胡慶山的介紹下又同馮玉珍問了好,轉頭便沖寧七繼續,“好漂亮的小妹妹,我老早就想認識你了,謝謝你的人參,救了我的命了。”

“我……小事。”

寧七聲音發啞,“秋月姐,那你手術……”

“我手術很成功!”

胡秋月大大咧咧的,“我爸下山後的第二天就帶我去醫院了,住了十天院,醫生說我恢覆的特別好,要適量運動的,所以我回家就催著我爸帶我來見你了,可是他瞎忙,到今天才能……”

“秋月,我可不是瞎忙!”

胡慶山聽到這話還不樂意,“你爹我是忙著賺錢,正好讓你恢覆恢覆,誰知你多躺幾天跟要命似的……”

“你躺著試試!”

胡秋月蠻橫狀,“我這十幾年動不動就要躺著,好不容易做完手術你還不讓我快點透透氣……小妹妹,我爸很討厭的。”

寧七笑了,這神態,在胡大媽身上根本就看不著!

胡大媽會跟她說,小七呀,我也很想我爹,他是世上最好的父親,他寵我,護我,在我們那個年月,他甚至沒在多要孩子,僅僅是怕虧待了我,但大媽小時候不懂事,總喜歡和他鬥嘴,為了不值當的人,還跟他置氣,小七呀,大媽悔呀……

是啊。

現在的胡秋月完全就是一個被偏愛的孩子,同前世的馬三寶一樣,都在被護佑時貌似茁壯。

等遮天的樹一倒塌,瞬間瀕臨滅亡。

只不過,馬三寶是天生低智,她的人生完全不受自己掌控。

而胡秋月,頗有幾分作繭自縛的意味了。

寧七想到這些,氣息便沈了沈。

這一世,可得幫胡大媽把好關卡呀。

胡慶山父女倆都很開朗,很快就同馮玉珍熟稔起來,他說那天下山後他就回家帶秋月去了醫院,補了手術費的缺還剩了錢,他拿這錢跟朋友做了些生意,沒想到幾天而已,就回本了,現在穩賺的!

老八和老九都參與進來了,他們準備再幹一段時間,攢足本錢,投資開個店。

“三寶呀,叔還得感謝你那人參呀,貨太好,我賣了兩千五呢!”

胡慶山說著,“你那人參賣了沒?可別賣低嘍!”

“胡大叔,我們人參也賣了。”

寧七牽著唇,“前些天去京洲城裏賣的,運氣好,碰到了一個貴人買主,賣了兩千七……”

“哎呦餵!”

胡慶山道著佩服,“可以呀,大姨,您叫的價兒呀,我還以為兩千五就是最高了,您家賣了兩千七?!”

“三寶定的價。”

馮玉珍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我老太太哪懂這些呀,都是三寶張羅的,她說要三千,後來給了人兩千七……不過三寶說的對,我們是遇到了個好買家,人家看我們是農村人,挺照顧我們的,這才沒咋講價。”

“這樣呀,那不管咋說都是掙錢了呀!”

胡慶山感嘆的,:“這棵人參呀,是真把我們家命運改變了,以後呀,我也不在去放山了,現在年頭變了,還是得做生意,大姨呀,既然您家現在有點閑錢,不然跟我一塊幹吧,我回頭開個店,您湊一頭,不用您家出什麽力,回頭等著分紅就行!”

看吧。

有點頭腦的都想這個。

“大侄子,你的好意我心領啦,可我家現在也忙活這些事兒呢。”

馮玉珍笑了,“我家三寶要幹個服裝廠,回頭她還要帶領全村人種植人參,不瞞你說,我們今天就是去鎮上貸款的,哪還有閑錢呀。”

“三寶想法這麽多哪!”

胡慶山來了精神,“開服裝廠不說還要種人參?乖乖,能忙得過來嗎?”

寧七抿唇,還少說一樣呢!

“爸!”

胡秋月不樂意了,“我要跟三寶說話,您能不能別一個勁兒的嚷嚷,我們倆都沒法聊天啦,你太煩人了!”

“行行行,我先不說,等會再聊。”

胡慶山不跟閨女一般見識的樣兒,壓了壓聲音從室內鏡看向馮玉珍,“大姨,前面封路了怎麽走,你們村這路得修到啥時候?”

“俺們隊長說年底就能修完,你從旁邊小路開進去……”

趁著馮玉珍和胡慶山聊天,這邊胡秋月終於和三寶搭上了話,“三寶,我在醫院聽八叔和九叔講了你的事兒,他們說你特別厲害,參包都是調換的,我九叔要搶,結果拎著可沈了,他跑沒多遠就被八叔逮到了,最後才知道,裏面都是書本……”

寧七聽著樂,是啊,知識就是力量嘛!

事兒想起來……

就像昨天發生似的!

好比現在,她和十九歲的胡大媽面對面,能真切感受到胡秋月的一眸一笑。

多麽神奇呀。

現在的胡秋月還滿是小女兒姿態,偶爾也會沖撞胡慶山,但這樣的她,才更鮮活。

也更讓人篤定,重生的意義。

“三寶,其實我九叔也是為了我,他想我活下去的,你千萬別怪他。”

胡秋月笑了陣,又輕了輕聲,“我真的很謝謝你,你明知那人參價值不菲,還願意……畢竟我們非親非故,在那種環境下,你還和我爸爸他們有過摩擦,我真的不知要怎麽去感謝你,我……”

“秋月姐,您不用謝我。”

寧七呼出口氣,“看你康覆,比什麽都好。”

想到年老時胡大媽遭受過得那些磨難,她不自覺就有些紅眼。

人還好好的,性格也好好的,就比什麽都好。

胡秋月從她的眼神裏讀出了覆雜,不自覺地皺眉,“三寶,你以前認識我嗎?”

怎麽她好像在看一個許久不見的故人?

“夢到過吧。”

寧七啞著聲,“我總覺得,咱們上輩子應該見過,有很大的緣分。”

一切恩愛會,皆由因緣合。

“夢?”

胡秋月跟著點頭,她握住三寶的手,“我爸說那挖出人參的地方就是你夢到的呢,說不定咱們上輩子真的見過,有緣分的!”

“嗯。”

寧七沒在多說,反手也攥緊了她,唇角輕輕地牽著,這種安穩的味道,令人歡喜。

兩個小姑娘聊得投緣,胡慶山和馮玉珍也看著高興,車子開到三寶家門口,胡慶山下車就拎出很多禮品,他是要上門感謝的,肯定不能空手來!

馮玉珍哪好收人那麽多東西,攔著不要,胡慶山卻執意拎進門,“大姨,這都是應該的,我女兒現在還能有力氣跟我鬥嘴,都是三寶的功勞,您收著……”

“馮奶奶,您收著吧!”

胡秋月看老人家跟她爸像打仗似的在那拉扯,勸說道,“您要不收,我們更得過意不去的!”

馮玉珍只能卻之不恭。

再拉扯一陣又得把村裏人招來圍觀!

一行人拎著東西進門,今兒老太太領三寶去鎮上儲蓄所貸款,就給秦桂花和王二嫂放了天假。

家裏就馬興文看家,他正在看書,見到有客人進屋趕忙起身。

先前見過,對來人也算有點印象。

“慶山,這是我大孫子,馬興文,興文,這是那天和三寶一起下山的胡大叔,那是胡大叔的女兒,秋月,你倆差不多大的……“

馮玉珍介紹著,放好東西,就給胡慶山倒了杯水,招呼他坐下歇一會兒。

馬興文很有禮貌的和胡慶山問了好,轉頭也沖三寶後面的胡秋月點了下頭,客套了兩句,他坐到一旁就準備繼續看書了。

倒是胡秋月對馬興文看的書來了興趣,“高中教材,你是高中生?”

“對,我孫子是高中生,今年本來要念高三的。”

馮玉珍接茬兒道,“先前我家條件不行,興文就不念了,得虧三寶挖了山參,明年就想讓他回學校,繼續念,努努力,看能不能考進大學……”

“真厲害。”

胡秋月聽著點頭,:“我特別喜歡詩詞,也想去考大學的……”

“那就繼續去念呀!”

馮玉珍不解,看向胡慶山,“慶山,你不讓孩子念書呀。”

條件又不差的!

“大姨,秋月不是身體不行嘛,初中都好不容易堅持念完的……”

胡慶山喝了口水也有些無奈,“她先前上學我們都跟著提心吊膽的,總請假修養,學習就耽誤了,不過我姑娘也喜歡看書,她可佩服學習好的人了!”

一直沒言語的寧七在心裏道了聲讚同!

這事兒她絕對有發言權!

要不是欣賞讀書人,胡秋月怎麽會被渣男纏上蹉跎一生……

嗨!

坑呀。

“可惜了。”

馮玉珍輕嘆,馬興文聽到這些卻擡起頭,看著胡秋月問道,“你喜歡那首詩?”

胡秋月有些靦腆道,“我喜歡那個,問君能有幾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……”

“虞美人?”

馬興文笑了,“我也喜歡那首呀,我這書上有,前面的你會嗎?”

“我記不太住。”

胡秋月走上前,有些欣喜,“我是在雜志上看的,高中教材有這首詩嗎,哪一節?”

“在這……”

嘿!

倆人還找到共同話題了!

寧七不遠不近的打量,胡大媽本來就是個溫和的人,又極其欣賞能讀書的‘知識分子’,能和馬興文聊到一起太正常了!

胡慶山見女兒和馬興文請教詩詞還蠻感慨,雖遺憾秋月沒有繼續念書,但能撿條命,不比什麽都強?

他抽回神就和馮玉珍繼續聊起了生意,“大姨,剛沒說完,您家這既要做服裝廠,又要種人參的,能忙過來嗎?”

“這個我不懂。”

馮玉珍指了下旁邊的小人兒,“俺家都是聽三寶做打算的,她咋安排,俺們咋幹。”

“我就說這孩子不一般!”

胡慶山看向寧七,:“就沖三寶在山上能給我一棵人參的魄力,就不是凡人,三寶,你給大叔講講,你想咋幹呀。”

寧七從胡秋月身上移開眼,“胡大叔,您要不要去參觀下我們服裝加工廠?”

百聞不如一見嘛!

胡慶山自然好奇,“廠子在哪了?”

“後院。”

寧七帶著胡慶山就去後院參觀了。

老太太沒跟著,她得趕緊把‘巨款’找地兒放好呀!

“就這?”

胡慶山算有些見識的,一看到倉房難免從心裏迸發出寒酸,略有難言,“三寶呀,你家這規模……”

談不上廠子吧。

“現在只能湊合湊合。”

寧七站在倉房門口,三臺縫紉機按照前後順序擺放,貼墻打的貨架,放布匹包裝袋以及紙樣板輔料。

每臺縫紉機旁還給置備了一張二層方桌,用來放置成品。

這兩天秦桂花和王二嫂陸續做出的五十多件假領子,就碼放在方桌的空層裏。

門側的內墻上還掛了一塊黑板,上面貼著寧七畫出來的樣品圖。

每天早上,她都站在黑板前給大家開會,必要時還要踩個板凳,不然坐在後面的王二嫂會看不著她。

麻雀雖小,但五臟俱全!

“胡大叔,我這是有苗不愁長。”

帶著胡慶山裏面溜達了一圈,寧七平著音兒敘述,“咱農村啥最大,地方最大嘛,等我這服裝廠幹起來了,立馬把這倉房扒了,在我家後院再起一個大廠房……”

不是吹!

她家這後院有一半是菜地,到時候翻平,蓋個小二層,容納三四十人不成問題!

胡慶山乍看這鬧著玩兒的’廠房’還挺犯嘀咕,但看了設計紙樣,布料,甚至是黑板上寫的開會標題,又覺得挺像那回事兒!

是呀!

誰不是從作坊幹起來的!

人家有正規營業執照,那就是有資質的服裝加工廠!

參觀完畢,胡慶山又問起人參的事兒,“三寶,那人參你要在哪種?”

“在我家的莊稼地裏,我打底兒先種五畝……”

寧七溜達到前院,“如果有村裏人想跟我一起幹,那就適量增加兩畝,具體多少,還要等等……”

野山參的種籽她這幾天已經按照書裏的步驟催上芽了,請木匠打貨架那天正好一起打的催芽箱,種籽少,使用的是相對簡單的室內催芽法。

先調配基質,腐殖土與河沙按照二比一的比例混合,攪拌後倒入箱中,厚度五厘米左右。

隨後將幹種子用涼水浸泡一天,在箱內和基質攪拌均勻,上面再覆蓋一層十厘米左右的基質。

控制好溫度,即可等待。

培育過程中,還需要倒種幾次,出芽全下來大概得三個月。

寧七算了下,她這野山參,等種上,怎麽著也得明年了。

急不來。

胡慶山聽得認真,“三寶,你這可挺大一筆錢呀,不說種籽,光恒溫大棚就得一大筆呀!”

“是呀,所以我才說看看大家跟不跟我一起幹。”

寧七回道,“如果大家相信我,我本錢多了,就加大投入,要是大家心裏沒底,我就循序漸進,反正肯定是要幹的,胡大叔,這個人參也就是投資回利的時間長一些,但前景真的特別好,我敢說,只要出貨,就是穩賺!”

胡慶山微擰著眉,“三寶,那你這個人參認養,多少錢起認?”

有戲了!

她白活半天呀,其實也想拉著胡慶山一起。

底兒薄,多個合夥人,就能多支棱!

“十棵起認,一百塊。”

寧七說著,“要是錢太碎,我這賬回頭也不好做。”

得虧人參戰線拉得長,不然她還得去雇個專業會計。

現在只能讓馬興文突擊下會計書籍,暫時頂頂。

家裏幾口人呀,真是都安排上了!

“大叔跟你認養五十棵!”

胡慶山直接開口,:“我出五百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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